每一年,肖辉美总要到省医,在这片曾与妇产科同事、后辈们共同奋斗的热土上,与省医妇产科后辈们聚会。这位始终关切省医妇产科发展的老人,如今已是 97 岁高龄。她曾扎根在省医四十余年,至今仍将省医当作自己的第二个家。她始终不忘叮嘱年轻医生们关注学科前沿,鞭策他们更快成长起来,而自己则始终保持着对妇产科前沿成果的关注,一如当年扎实钻研诊疗知识,引领省医妇产科走出世界的初心。
回望 1942 年,品学兼优的肖辉美曾是一位音色温润、清澈高亢的抒情女高音,并得到免试进入全国任何一所大学的权利。她原本计划赴南京金陵女子大学攻读声乐,做一个真正的歌唱家,却在国家危难之际,为了挽救更多国民的生命,放弃歌唱家的梦想,毅然投身医学事业并为之奋斗一生。也就是在湖南长沙国立湘雅医学院读书时,肖辉美与丈夫禤湘耀相识,并在抗日战争、解放战争中患难与共,相知相爱,又于 1948 年离开昔日的象牙塔,双双申请到广州中央医院就职,分别在妇产科与内科专业上深耕。32 年后,肖辉美已是知名妇产科专家,禤湘耀则任省医第七任院长。由于工作原因,夫妻俩见面时间不多,却始终无怨无悔、全心全意投身于省医学科建设中。
拥有国际视野、创新精神并在学术领域严于律己、勤于探索的肖辉美,历经四十余年职业生涯,孜孜以求、循循善诱,培养出一支妇产科人才梯队,分别将年轻的医生们派往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加利福尼亚大学等世界知名学府深造,并在手术上多次指导团队取得国内甚至国际舞台上拥有话语权的重大突破,完成了妇产科内分泌、妇产科 B 超室、妇产科病理及细胞学、妇产科细胞遗传室与妇科肿瘤的分科建设。
1987 年,肖辉美(右)参加国际滋养叶细胞肿瘤会议
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于肖辉美而言,拥有破釜沉舟的勇气,没有解决不了的难题。在医疗物资匮乏的年代,肖辉美始终坚持一步一个脚印,手把手精心培养高精尖学科团体,利用团队的智慧,各展所长,为病人解答疑难,带来福音。肖辉美意识到将医生派出国外深造,打磨诊疗专业技术,拓宽团队国际视野,让病人享受到国际专业医疗服务的重要性。除派叶可德、吴家华、洪淡华等医生赴国内知名医院与国外医学院进修学习专业医疗技术外,肖辉美还十分重视每一次学术交流的机会。在她的严格指导下,医生走出医院,走向全省、全国乃至拥有世界影响力的妇产科学术会议。
妇产科病理及细胞学及肿瘤研究,是肖辉美最为关心的两个诊治领域。其中,在妇产科病理及细胞学的研究上,肖辉美与病理科医生共同对妇科肿瘤病理严格把关,确保不因误判病情而影响后续治疗。哪怕是在无法购买到国际先进医疗设备的时期,为了保证精准病理诊断,确保防癌普查顺利推进,肖辉美决定制造国产阴道镜。没有条件便创造条件。肖辉美坐言起行,深入佛山光学研究所及广州第一机械制造厂,向光学研究专家和工厂工人请教并对接需求,终于设计制造出广东轻便阴道镜,开展防癌普查数千例,填补了国产阴道镜的空白。
在妇科肿瘤学研究方面,肖辉美用她的温柔、细心与严谨,以身作则,捧起了洪淡华、卢秀兰、刘建中、左约维、陈亚枫等冉冉升起的“新星”。她带领她的团队走向北京、香港、澳门地区,以及新加坡、悉尼、里约热内卢等地,报告丰硕的研究成果,培养国际视野,成就一代代医德高尚、医术精湛的优秀医者。1988年,其研究成果《动脉插管灌注化疗治疗恶葡及绒癌的原发灶及转移灶》在巴西里约热内卢的第十二届国际妇产科学术交流会上宣读、交流,并在大会论文摘要上刊出;1992年,澳大利亚悉尼举行的第五届滋养叶细胞肿瘤会议上,她指导年轻医生卢秀兰作《恶性滋养叶细胞肿瘤化疗后妊娠结果》论文报告,并协助回答听众提问;1993年5月,她带领洪淡华、刘建中参加在美国芝加哥举行的第二届国际阴道镜及宫颈病理会议,她还向大会宣读了 31 年阴道镜检查经验总结 (附 9966 例阴道镜检查分析)。
临床方面,为了患者重展笑颜,肖辉美严格带领医生披荆斩棘,开展高难度手术训练,终于成功开展各项妇科肿瘤根治术,正确进行腔内、体外放射,大大提升妇科癌症的治愈率,使妇科肿瘤业务水平在全省、全国堪称一流。更值得骄傲的是,她率领团队在国内首先开展了动脉插管灌注化疗治疗盆腔恶性肿瘤原发灶及颈动脉插管治疗脑转移的手术,引发国内外共同关注。该项目被中华妇产科杂志刊登并被美国芝加哥癌症杂志 Tumor Overview 转载。多年后,已成长为名医的洪淡华回忆起自己的恩师,依旧心存感激。在她的印象中,肖辉美不仅严格鞭策、毫无保留地培养自己的学生,还向社会毫无保留地贡献前沿诊疗技术。肖辉美将洪淡华推荐为妇产科主任,指导她将在国外习得的先进阴道镜诊疗手术、子宫颈病变诊治与化疗技术向省内同道推广。
据肖辉美的儿子回忆,母亲是没有节假日的“工作狂”,却会在有限的家庭团聚时刻放声歌唱,用温婉的歌声驱散工作的疲乏,并为家人带来许多欢乐。在这歌声中,凝聚着肖辉美对生命的深爱。在母亲潜移默化的影响下,肖辉美的儿子最终踏上了音乐的“不归路”,钢琴、小提琴、歌唱样样精通。肖辉美的女儿则称母亲“俯首甘为孺子牛,吃的是草,挤出来的是奶”。打从他们记事起,他们的家庭生活便离不开省医。女儿眼中的母亲。是一个有大爱情怀的人,无论在工作和生活中,她从来不计较私人恩怨,光明磊落,以善待人。
肖辉美将自己的青春年华托付在省医,没有给孩子们太多陪伴,却将病人视为至亲,精益求精,为病人的生命健康负责到底。肖辉美感慨地回忆道,多年以前曾有一位少妇,面容发绀,呼吸困难,经检查被确诊患有右下肺叶绒毛膜癌。肖辉美采用三联的化学冲击疗法为其治疗,每天三种不同化疗药物分三次注射,三天为一个疗程,三周后又进行同样疗法,两个疗程结束后,发现患者右下肺的肿瘤直径足足缩小了 4 厘米。这时将患者转胸外科切除右下肺叶后,肖辉美继续为患者做化疗,三种化疗药物每天用一种,三天为一疗程,两个疗程后,患者的绒毛膜促性腺激素转阴,痊愈出院。之后这位年轻的女性两次妊娠生子,家庭生活幸福。为了感谢肖辉美的妙手丹心,给了她第二次生命,这位女性后来将自己生下的两个儿子都交给肖辉美取名字。肖辉美分别将孩子的名字取作“登攀”“登峰”,名字中寄托着肖辉美对后辈永攀科学高峰的期望。多年后,孩子们长大成才,悉已成家立业,仍然不忘肖辉美的恩情。1993 年,他们得知肖辉美回到广州,一家人专程来看望当年对母亲有救命之恩的肖辉美,还送上了全家福照片。
直到今天,省医人不会忘记,肖辉美始终无私奉献,矢志不渝,正如她的名字那样,用自己的光热照亮每一间妇产科病房,带来爱与希望。
马越